“So long, amigo. I won’t say goodbye.”

【杰律】囚鸟

无限拖延的群作业 @杰克君请求律师函 

上周的主题是监禁,然而我想要写一个不开车的监禁……

所以这篇非常非常非常的意识流,文笔糟糕,时间顺序混乱,四处胡诌瞎联想,看不懂很正常,因为我自己都看不懂【×

但如果想看懂,请一定要坚持到最后,谢谢。

凡同人皆OOC,但律师的背景故事是原作的,杰哥就开膛手吧。

就这样。




1

“下午茶已为您准备就绪,请慢用。”

五指均衡撑开,托盘平稳,清亮的红茶在杯中不曾泛起涟漪。

高大的雕花木门今天竟是半敞,我脚步轻盈,以至于反射入眼来自皮鞋尖端的金光也出奇柔和,午后暖阳的光线滤过落地窗的红木棱,碎在柔软的,纹有华美巴洛克风格图案的地毯中心。

那是他最珍爱的一款,刚买来时,竟多达十余天不允许任何触碰,甚至要求设个玻璃罩子防止落灰,我曾多次隐晦的嘲笑他这不符合身份的行为,那与生俱来的小资本家可怜的气量,他后来也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,毕竟我还能拿出万千种珍宝填充他深如黑洞的虚荣,于是久而久之倦了,吩咐人将它放进他的书房,却也不垫在任何脚下,只说用于低头欣赏。

于是像猫儿一样的,我压低重心挪动,可我总是要耍些花招,故意在那金棕色的边缘徘徊,曾在他眼前几次佯装摔落,他单独怕我碰坏那绒毛,呵斥数次。我只愈演愈烈,甚至曾咬着他的耳朵大胆宣称终有一天要与他在这块地毯上缠绵,以便切肤体验那绒毛的柔软,他气不过,只咬着牙骂我两句——尽是些让人发笑的无聊词汇,我却只记着他开绽在脸颊的红蔷薇一路攀上耳尖。

我见过他的这副样子,还有许多其他的样子,在这栋理想的建筑里,我目睹着人生的欢愉,碰撞的红酒杯,水晶吊灯的色彩,烛火丛丛,衣摆恣意旋转,频频登门的姑娘,难得博取一笑楚楚动人。

我给予他一切,又索取一切,我是他人生的旁观者。

但今天是不同于往的,仍然在这宽敞的,半圆形的,独属于他的书房之中,我却失了挑逗他的性子——他是那么的安静,我必须屏息才能听见气体流淌过他单薄的胸腔,瞠目才能看清略微上下浮动的平整的背,微光笼罩他梳得一丝不苟的棕发并镀成尊贵的金。

我向前走动,轻巧的晃到他身后,将茶点轻放在桌上,陶瓷托盘与玫瑰木桌碰撞发出的细微清响惊扰他一贯的浅眠,手臂挪动,麻痹带来疼痛,从臂弯深处传来一声毫无意识的轻哼,却引诱得我头皮发麻,俯身向下,阴影正遮住他清瘦的身躯,如此的近,正对他白皙干净的耳廓,我低语。

 

2

金丝笼中的观赏鸟,看似丰满艳丽的翼羽勉强遮蔽天生乏力残败的双翅,这种鸟是几乎不会亲自飞行的,也许多年遗传下来的慵懒基因使它失去同类应有的基本生存技能,但它的尊严永远放不下来,就像娇弱的贵族永远会在就餐时盖上一块白帕在腿上。由于不能在野外独自生存,它便尽情展示出自己的可怜样儿来,以获得人类的同情与怜悯,最后在金丝鸟笼中安身立命,人类也乐意喂食,喂水,提供它所渴望得到的一切。

于是它放心大胆的重复世代的行为,姿态妖娆,每天细心清理自己的羽毛,小脑袋永远上昂,从那拥有完美弧度的小巧的喙中,发出的却不是悦人的婉转的歌。

讥笑。

我甚至可以细数它笑的次数和对象——笑独来独往的雄鹰,笑成群结队的麻雀,笑他们蛮横,笑他们散漫,笑他们愚,笑他们脏,笑他们无药可救的自由。

它在间隔规则的金丝条编制构成的小空间里不可一世的孤傲,一如它丑恶却惹人怜惜的孑然。

 

3

我能感受到他闭上的双眼,长睫毛擦过手掌的触感十分微妙,我想到雏鸟初生的细羽,蒲公英奶色的绒毛,还有更多——茂密却单薄,它们都在金色的阳光中规则的舞动。那双睫毛下的眼睛,虹膜的颜色是灰蓝,就像阴郁的北大西洋,表面平静,慵懒,摊在地平线之上,但在水面之下大约十英尺,暗潮涌动翻滚着庞大到恐怖的沙丁鱼群,它们也在迁徙,同水面之上十英尺呼朋唤友的海鸟,在落雨的初秋,冰冷的铂金色阳光穿透云层,光线和生灵一同奔向南方的岛。

我听见海浪冲向岸边拍打礁石的声音。

我站在陆地的中心,距离最近的港口也约有几百英里,造船厂漆黑的影子是晨雾中的巨人,红色的汗水和蓝色的火焰交相辉映,华美锦衣的资本家撑着手杖站在数百人之上的高台狞笑。浅滩停泊着数百只渔船,黑绿色的海水侵蚀船舷,鱼网则是湿漉漉的蓝绿色,七零八落铺在甲板上,赤裸的双脚与尖利的鱼钩,咸的海风吹乱脏兮兮的头发,吹动棱角的帽子,吹红硕大的鼻子。尖叫的孩子们裹着单薄却宽大的棉麻外套,绕着他们的父亲跑来跑去,发出“啪嗒啪嗒”声,还有女人,她们永远干净厚实又温暖的手,接过死命摆动身躯企图挣扎的,浑身滑腻的神灵。

这些他嗤之以鼻的景象,不是他眼睛里的成分。

收回捂着他双目的右手,我轻轻吹熄床头闪烁的三盏烛火,火苗摇曳,整间房子充盈暖黄色的光晕,透过细长的窗,我看见成百上千的烛光点燃神父的黑袍,在胸前金色十字架中心闪烁,灰白的蜡油如神之子双腕流下的鲜血,血液滴落,染红满园白玫瑰。清晨,我一一将他们摘下,一支放上教堂的玻璃彩窗,一支献给笼中的观赏鸟,一支放进我自己的棺木,还有一枝,落在我与他的唇间。

碰撞,交融,又分离。

就像年幼的星球,大陆形成伊始。

 

4

鸟儿的心胸那么狭窄,眼睛又是那么大,这一点从他们摄食的时候就能看出来。

为了养活它,我每天都要在金丝笼前“忙活”一阵。其实所谓的“忙活”也不过只是为它更换食物和水。食物是我以经验精心挑选的谷物,豆类,鱼虾,干果,有时还从玫瑰园中亲自捉些小虫给它吃,水是我从山坡上的树林中用白桦木桶舀回来的溪水,挂着一身的树叶和小树杈,我狼狈的回去,水中的夹竹桃慢悠悠的打转,不小心捞上来的两条小鱼在水底窜动——它们都最终难逃一劫。

当我将食物和水准备就绪,鸟儿是不会立刻冲上去狼吞虎咽的——它永远有着贵族的操守,于是我后退,再后退,我担心长时间的逗留注视最终会使它落得饿死的下场,于是我离开了,直到它黑色水珠般的眼睛里没有我的轮廓。第一天我提心吊胆,第二天立刻走过去确认它是否还活着,幸好,我的上帝,这小家伙虽然胃口不大,却将最富有营养的部分吃了个干净。

 

5

他下令封上所有的门与窗。

用最结实的木板,他说。

我请了一群最有力量的家伙们完成这项简单的任务,他则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,似乎是近期的工作将他压垮,他不希望被外人打扰,我也不行。

我站在他的房门外良久,左耳贴着门缝,我本希望听到他愤怒的吼叫,恶毒的诅咒,绝望的号哭,将我为他挑选的陶瓷装饰品一件件举过头顶摔碎,桃木椅子搬起甩出去砸烂在墙上,拆信刀划破玫瑰印花的墙布,西洋剑割断暗红色的床幔,床头的银匕首插进衣柜,划破枕头扔向天花板,甚至手枪上膛。

笑我,笑我不自量力,笑我卑微鄙薄;骂我,骂毫无缘由的关切,骂荒唐可笑的爱恋。

可我什么也没听见。

我哼着他第一天来到这里弹奏的圆舞曲,晃进他的书房,唯有这里的落地窗还没有封锁。

那几张纸,沉甸甸千斤重,细小的花体字伸出弯曲的手脚胡乱爬动,在巨大的写字台上奔跑,顺墨水未干的印记挤进钢笔的缝隙,蘸墨水时又一涌而出。文字在他的手指间穿梭,相互勾连缠绕他的手腕,沿血管的方向游走遍布全身,钻进毛孔,融入逆行的血流。

他整个人向后摊在椅背上,放下被握得湿滑的钢笔,右手摘掉略有下滑的眼镜,抬起左手揉着双眼,却解不开眉头紧锁的结,他这时候最需要一杯茶,我知道,早已将它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
我一言不发,虽然绝大多数时间我都是沉默不语,他却略有些气喘,文字束缚着他的喉咙令他近乎窒息。

“您脸色不太好,”我平静的说,“或许您需要出门走走。”

他扬起略微发白的脸,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盯着我。

“或许您需要出门走走。”我又重复了一遍。

在那一瞬之间中我飞快的捕捉到了他的表情——那是一种在他脸上极为罕见的表情,在那张干净消瘦,棱角分明,不苟言笑,从复古圆形眼镜反射出傲慢的脸上,却突然出现了那样的反常,向左下方瞥去的眼睛中包含着太多:紧张,恐惧,悲伤,甚至还有一丝愧疚。

我立刻转身离开,并关上了书房的大门。

走进琴房,我颓然凝望落灰的琴键。

奇怪,他第一天到这里弹奏的圆舞曲是什么?

 

6

我时常逗鸟,虽然它有时并不领情,但我喜爱在它面前演唱,在它面前弹奏,在它面前尽情施展我没落多年却自我引以为傲的音乐天赋,天知道为什么它作为一只鸟却从不歌唱,分明我是在大剧院附近捡拾的它。

也可能是我对它抱有过高的期待,鸟儿一定要歌唱?

谁又曾对我抱有任何期待?作为人,我又一定要做些什么?

我望着它黄色的翎羽,想象在蓝色天空下的样子一定很美,只是有许多的遗憾,遗憾这座衰老城市上空的灰,遗憾一步也不愿踏出金丝笼的它,遗憾眼睛早已失去颜色的我。

也许它曾有过飞行的辉煌,看过冰川草原,看过湖光倒影,看过繁花烟火,看过海湾夕阳,听过山间汽笛,听过钟鸣人语,听过马车脚步,听过圣诞颂歌。

只是它在某一次飞行中偏离了航线,或者过于得意忘形,总而言之它坠落,从几千万英尺的高空跌进丛林,跌进海洋,跌进熊熊烈火。

摔断脊梁,折损翅膀,羽毛燃烧殆尽。

我屏息凝神,它似乎正合上眼睛哀悼。

 

7

“我需要知道准确的时间。”

可整座建筑中没有钟表。

“否则我会迷失。”

他蜷缩在巨大软床的中心,暗红床幔的阴影,被褥凹陷的最深处,他睡的很不好,我敢说,他脸色苍白,眼神涣散,让我想到被数十层鸭绒垫子下的一颗豌豆折磨整晚的公主,我甚至想上前剥去他的睡衣,检查他身上是否也有豌豆大的红痕。

双臂在胸前交叉,他搂着仅裹一层宽大白色丝绸睡衣的双肩,声音发抖,我向前靠近他,右手递上一支清晨七点采下的玫瑰。

“您不会,”我轻笑,牵起他接花的右手放在唇边,他充盈忧虑的双眼,眼角泛红。

“您已经忘记了那些事。”

“大火只是您的噩梦。”

“在我的噩梦里,人们血肉横飞。”

“天空是观赏鸟的噩梦。”

我将他扶起,残败不成形的左手揽着他的腰。

“您并不是孤独一人,我也一样。”

“您在这里才是本真的自己。”

泪水溢出眼眶,却不是因为救赎,而是狡黠的庆幸,逃脱的舒畅,罪恶的欢愉。

“您是永生的,”我拉起他的右手贴在自己的左胸前。

“在这里。”

 

8

我看到了灰烬中的烈火,死尸吐出的刀,鸟中的笼。

观赏鸟同他在一天死去,我用玫瑰塞满它的笼,送给了他做临别礼物。


9

“如果是我为您建造的金丝笼。”


10

您会逃走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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